众人的视线皆被风情万种的徐小姐和风度翩翩的金子光吸引。蔡玉见无旁人注意，这才悄悄走到艾婉身旁，坐下来来低声问道：“虽然刚才你们都说她不是雨晴。但无论样貌、神态，分明是一个人。婉儿你和我说实话吧。”
艾婉警惕地打量了四周，无奈点头说：“唉，我只和你说。你也就烂在肚子里吧。是。”她点头之时，眼眶已然湿润，禁不住泛起了泪光。
蔡玉大惊，问道：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艾婉望了一眼舞池中的金晖，百感交集地说：“刚才的情势，你还看不出来么。”
蔡玉顺着艾婉眼神的方向看去：金晖正和娇小姐们眉来眼去。蔡玉不敢相信地问：“是因为他？”不待艾婉细说，她已气得两眼直冒火，但看见艾婉已然心力不支，蔡玉强按住火，扶着艾婉说：“我们到楼上清静会儿吧。”她便扶了艾婉穿过那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悄声到了卧室，关了门。楼下的吵闹依旧穿墙入室直往人的耳朵里钻。
蔡玉倒了水递给艾婉：“你坐下歇会儿吧。雨晴的事，我大概能猜得。金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，我早有耳闻。”
艾婉难过地说：“金晖对她有些误会，寻了机会，我要解开的。”
蔡玉关切地说：“别人的结，你想着解，自己的呢？虽然我知道这个当口不该问，可我还是想知道，依你看，那个柳先生不是孟森，对吧？”
艾婉为难地说：“我——，也说不准。但愿不是。”她不愿多提，连忙岔开话题道，“对了，说说你吧。多大的姑娘了，还不嫁？”
蔡玉撅嘴道：“嫁不出去我还就不活人了？咱们同学几个不是还有人没结婚吗？”
艾婉揶揄道：“你说江威辰呀，你不是不喜欢他吗？怎么不当好马，要吃回头草啦？”
蔡玉蔑视地说：“谁说是他呀？在欧洲玩了好几年，弄了个什么克莱登大学山鸡（杉矶）学院的博士学位就自以为了不起了。”
艾婉迷惑地想了想，忽而眼前一亮说：“那是谁？难道是张——”故意拉长了调子看蔡玉的反应。
蔡玉知道艾婉识破了自己的心思，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因骂道：“作怪的丫头，盯着我看做什么，没见过才女呀？”
艾婉淡然笑道：“是，没见过会脸红害羞的才女。我该下去了，你觉得闷就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吧。我叫人给你送些吃的来。”女主人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出去了。
看着艾婉走出去的背影，蔡玉减了笑意，增了愁容，一阵阵心疼：“外人眼里无限风光，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。即便在这种境况下，你仍极力周旋，婉儿，你永远是那么得体，叫人钦佩。”
钟声敲响十一下，刘宅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。这一夜太漫长。女主人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，揉揉肩上了楼，望着凌乱的大厅，她吩咐佣人们说：“明天再打扫吧，今儿大家都累了，先歇了吧。多谢大家了，明天会打赏大家的。”佣人们个个十分欢喜，感谢太太慷慨大方。
刘局长送完客人，刚回到大厅，看见满眼狼籍，吼道：“都上哪儿偷懒去了！还不收拾！”刚躺下的一众佣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赶紧起来，准备听候差遣和训斥。边跑边穿衣，刚跑到走廊来，就被孟惜拦住了。孟惜淡定地向众人说了一句“都回去吧。我去和他说。没事儿的。”便大大方方地走到客厅。
刘局长见是孟惜，火气稍减，仍旧有些不高兴地问：“人都上哪儿去？”
孟惜毫无惧色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说：“小少爷早就睡下了，太太怕晚上收拾，叮叮当当的，吵醒他，便让明天再收拾。老爷。您也累了一天，去睡吧。”恰这时，喜鹊服侍完太太，从楼上下来。孟惜故意挑高了调子问喜鹊：“太太睡了吗？”
喜鹊答道：“正要睡，听见大厅有声音叫我问问有什么事？”
刘不一立时把音调低了几个度，温和地说：“哦，上去回太太没事儿，我让大家歇着了。”
孟惜见状故意追问喜鹊说：“太太还说了什么没？”
喜鹊支支吾吾地说：“太太刚才说今天多亏了大伙儿。明天要好好打赏。”
刘不一便说道：“太太这样说，那是自然要打赏。”怒气早烟消云散了。
孟惜款款走回廊房，见佣人还挤在走廊察言观色，便骂道：“还不去睡？真想干活不成？”
大个子说：“惜姑娘，大伙怕你斗老爷不过。在这儿准备给你壮声势呢。”
孟惜假装生气说：“大概是怕我抵不过。把你们都供出去吧。”不待大个子说话，孟惜摆手笑说：“行了。快睡去吧。一会儿吵到了太太、少爷，老爷才真要和你们算账！”
此时，男主人已缓缓上了楼，径直朝书房走去，他路过妻子的卧室：见门虚掩着，亮着灯。妻子坐在梳妆台前。他正要走，却听见妻子说：“进来吧，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丈夫十分诧异，在得到妻子的应允下走进了阔别一年的卧房。他站在梳妆台旁。妻子取下发簪，平静地说：“我知道你今天打的什么主意。那人不是他。你也不必疑神疑鬼。以后别用这种事来恶心我。少结交些狐朋狗友，他们的话你也多想想，别一股脑儿都信。今天你也累了，去睡吧。明天好好谢谢家里的工人们。”妻子始终背对着丈夫，一眼也没瞧他。
刘不一应了一声，退出了房门。若是寻常人家，丈夫被老婆这样训一番心里边不知得多窝火，要么当面爆发，要么憋在心里。可这位刘局长听了“你也累了，去睡吧”却是很受用，心里欢喜得很，连连应着“好”出了房门，径直回书房美美地睡了。
月夜下汽车穿行在申江城。席婷哼着轻快的渔歌小调走下车，随即来了几个优美的舞步，一个华丽的转身，得意地对柳林说：“怎么样？我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吧？”
柳林随口答道：“那要多谢安娜。”
席婷笑道：“师父领进门，修行在个人。”
柳林并没有闲聊的兴致，此刻他思绪纷飞：她已经纯然是一位母亲了，出落得高贵、贤淑、落落大方。（未完待续）